《亚盈体育中国金融》｜独董新规亮点评析

　　亚盈体育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改革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在肯定独立董事制度的背景、作用和重要意义的基础上，针对实践中独立董事定位不清晰、责权利不对等、监督手段不够、履职保障不足等突出问题，从八个方面全面提出了独立董事制度改革的措施。同时，中国证监会发布了《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办法》），细化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各环节具体要求。《意见》和《办法》可称为独立董事制度新规，对健全独立董事制度、促进上市公司完善公司治理将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

　　在总体思路上，立足国情、问题导向，体现了鲜明的务实立场。本次独立董事新规立足国情，体现了中国特色和资本市场发展阶段性特征，注重解决实践中的突出问题，全面提出有针对性的改革措施，构建符合我国国情的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体系。比如，长期以来，独立董事不独立亚盈体育、“人情董事”的现象较为突出，新规从多方面强化对独立董事独立性的要求，创造性地建立了独立性定期测试和披露机制。再如，独立董事责权利不对等的问题一向是理论和实务争议的焦点。本次新规明确提出构建独立董事与非独立董事承担“共同而有区别”的法律责任，推动针对性设置独立董事的行政责任、民事责任认定标准，体现过罚相当、精准追责。以上这些改革措施，紧扣实践中的突出问题，体现了非常鲜明的务实立场亚盈体育，“好用”“管用”，将对我国独立董事制度的实践产生积极推动作用。

　　在独立董事职责定位上，既全面准确，又重点聚焦，突出监督制衡作用。长期以来，各方对独立董事的角色定位以及应当监督的重点存在模糊认识，独立董事职责范围不聚焦、不系统。这导致独立董事对自己承担的核心职责不甚清楚，从而影响了作用发挥。主流观点认为，独立董事制度的主要作用在于完善上市公司治理，保护中小投资者权利。实践中也有相当部分独立董事是技术专家、管理专家，监督似乎非其所长。另外，独立董事作为董事会成员，参与董事会决策是其职责的题中应有之义。新规将独立董事的职责明确为三项——参与决策、监督制衡、专业咨询，其中监督作用是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的核心目标。考虑到财务造假、大股东利用关联交易损害上市公司利益仍是我国资本市场的突出问题，而独立董事可以凭借独立性、专业性优势在利益冲突事项上保持客观中立，为了更好地发挥其在关键领域的监督作用，将独立董事的监督重点聚焦在公司与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之间的潜在重大利益冲突事项上，强化独立董事对关联交易、财务会计报告、董事及高级管理人员任免、薪酬等关键领域的监督作用，促使董事会决策符合公司整体利益，尤其保护中小股东合法权益。同时，独立董事作为董事会成员，其参与决策的作用是很明显的；另外，独立董事多数是某一方面专家，可以发挥其专长，对公司决策起到专业咨询作用。

　　在独立董事的选聘上，强化独立性要求，建立独立性的定期测试和披露机制，探索建立独立董事信息库，拓宽独立董事来源。独立性是独立董事的最基本要求，但从当前实践来看，“人情董事”较为普遍，对独立董事的独立性有消极影响。其原因可能在于：在目前上市公司治理实践中，中小股东参与度不高，没有积极性推荐独立董事；可选择的独立董事余地不大，被迫在大股东、高管的“朋友圈”内找熟人。从当前实际来看，让独立董事与大股东和管理层“完全绝缘”“超然独立”是不现实的。基于此，本次新规从以下方面着手强化对独立董事的独立性要求。一是在独立性条件方面，完善独立董事任职条件，强调独立董事不得与上市公司及其主要股东、实际控制人存在利害关系，并要求每年对独立董事的独立性进行测试并披露。二是建立交易所对独立董事资格审核制度，要求上市公司在股东大会前将独立董事候选人的资料报交易所，交易所审慎判断其是否符合独立董事任职资格并可以提出异议。这实际上赋予了交易所对独立董事人选的否决权亚盈体育。三是在提名选聘方面，新规规定投资者保护机构可以公开请求股东委托其代为行使提名独立董事的权利；上市公司股东大会选举两名以上独立董事的，应当实行累积投票制。四是在独立董事来源方面，新规规定中国上市公司协会开展上市公司独立董事信息库建设和管理工作，拓宽优质独立董事来源。

　　在履职方式上，建立独立董事专门会议机制，明确各专门委员会的职责要求，力求推动独立董事从个人“单打独斗”向依靠组织履职转变。独立董事发挥作用的关键是其外部的独立身份，但这种身份特点也会导致独立董事在公司内部缺乏抓手，履职没有组织机构支撑，往往陷入“单打独斗”“力不从心”的困境，影响履职质效。新规从多方面优化独立董事履职方式。一是建立独立董事专门会议机制。《办法》规定，对于应当披露的关联交易、上市公司及相关方变更或豁免承诺的方案、被收购上市公司董事会针对收购所作出的决策及采取的措施等重大事项在提交董事会前应由独立董事专门会议过半数通过。二是进一步明确董事会各专门委员会的职责。《办法》明确规定了审计、提名、薪酬与考核、战略等各董事会专门委员会的职责，并要求审计、提名、薪酬与考核专门委员会中独立董事应占多数并担任召集人，搭建独立履职平台。同时明确要求审计委员会至少应当每季度召开一次会议，并规定相关会议以现场召开为原则。三是对独立董事履职提出了更多明确要求。《办法》要求独立董事每年在上市公司的现场工作时间应不少于15日，同时将可以担任独立董事的家数从5家降为3家，其出发点是确保独立董事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履职，这是值得认可的；独立董事应当制作工作记录亚盈体育，详细记录履行职责的情况。以上这些具体规定进一步细化、加强了独立董事履职的过程管理与支持，有利于把独立董事的职责落实到位。

　　在履职保障上，要求上市公司从组织、人员、资源、信息、经费等方面为独立董事履职提供必要条件，确保独立董事依法充分履职。独立董事的外部身份特点决定了其不参与日常经营管理、信息不对称、履职依赖于公司配合协助，要使独立董事能够有效履职，就必须为其提供必要支持和条件。《办法》对此作出了规定。一是上市公司应当保障独立董事享有与其他董事同等的知情权。为保证独立董事有效行使职权，上市公司应当向独立董事定期通报公司运营情况、提供资料、组织或配合独立董事实地考察。二是独立董事行使职权时，公司董事、高级管理人员等相关人员应当予以配合，不得拒绝、阻碍或者隐瞒，不得干预其独立行使职权。三是上市公司可以建立独立董事责任保险制度，降低独立董事正常履行职责可能引致的风险。尽管此前的相关规则中也有关于董事责任保险的规定，但本次新规的层级更高、影响更大，或将促进董事责任保险进一步普及。四是上市公司应当给予独立董事与其承担的职责相适应的津贴。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市场上独立董事的津贴平均在8万元左右，这与上市公司高管不可同日而语，与独董承担的责任也不匹配，普遍的观点认为应当适当提高独立董事津贴。

　　在责任承担上，坚持责权利相匹配，既要加大对独立董事履职的监管力度，又要坚持过罚相当、精准追责。合理的责任配置，是督促独立董事勤勉尽责的重要手段，也是促进市场良好生态形成的有力保障。以往实践中存在过宽和过严两种不良倾向。“过宽”是指对独立董事不勤勉尽责的情况疏于监管、问责，独立董事成为“花瓶董事”“举手董事”的情况在一定范围内较普遍存在，也导致社会各界对独立董事制度作用存在质疑。“过严”是指在一些个案处理上，对独立董事行政、民事责任的追究过于严苛，在行政处罚上要求独立董事自我举证证明已勤勉尽责，对于免责的要求过高，在一段时间内实际上呈现“一刀切”处罚的现象；在民事赔偿方面，在康美药业案等案例中，独立董事被判承担巨额民事赔偿，与其所享有的权利严重失衡，引发独立董事普遍担忧，也引起广泛讨论。

　　本次新规在法律责任承担方面作出了诸多有益尝试。一是在《意见》中原则性规定了独立董事与非独立董事承担“共同而有区别”的法律责任，既承认其共性，也强调其差别亚盈体育，定位准确。二是规定可以采取各项监管措施。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及相关主体违反《意见》规定的，可以采取责令改正、监管谈话、出具警示函、责令公开说明、责令定期报告等监管措施。三是明确规定了若干独立董事可以免责的情况。比如，对非自身专业的问题借助会计、法律等专门职业的帮助仍然未能发现问题的；对违法违规事项提出具体异议，明确记载于董事会、董事会专门委员会或独立董事专门会议的会议记录中，并在董事会会议中投反对票或弃权票的；上市公司或相关方有意隐瞒，且没有迹象表明独立董事知悉或能够发现违法违规线索的；因上市公司拒绝、阻碍独立董事履行职责，导致其无法对相关信息披露文件是否真实、准确、完整作出判断，并及时向中国证监会、证券交易所书面报告的。

　　综上所述，本次独立董事新规立意高、定位准，提出的具体改革措施契合实际、全面细致、针对性强，是完善我国上市公司治理的一次有标志意义的重要改革，必将在实践中发挥出明显积极作用。■